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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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卓歡是被凍醒的，偌大的澡桶，當中全是冰水混合物，容景抱著她合衣坐在其中，周圍還堆著一個又一個的冰塊，彌漫著冰冷的霧氣。
看她醒來，容景先解釋了一句：“容衍說這樣有用。”
接著又說：“冰我是找蘇冰清要的。”
頓了頓，他還補充：“她並不知道我要冰做什麽。”
這意思是，你知道？
卓歡無聲地看向容景。
隨及她又想，他都說過容衍說這樣有用了，這何止是他知道，連容衍都知道了啊……簡直不能更尷尬！
卓歡搓了搓臉，努力裝成一個沒事人：“我好了。”
說著她輕輕掙開了容景，一腳跨出了澡桶，順便把容景也撈了出來。
話說真特麽冷，還好這是修真世界，自己也是一個有修為在身的人，不然還真有可能凍出毛病來。
卓歡一邊調轉體內的火屬性靈力，讓自己和容景都暖和起來，一邊找光環系統抱怨：“容衍這也太過了啊，泡泡冷水還不行嗎，非讓容景用冰把我埋起來。”
光環系統擡頭看天，你自己有冷水的確就夠了，可是有人得用到冰才行啊！
至於容衍是不是被冤枉了……這一點其實並不重要。
說話間卓歡已經把自己和容景都收拾幹凈了，一地的冰不好處理，幹脆就扔到了院子裏，由它自然融化。
接下來該幹什麽幹什麽，出去一趟，耽誤的日常都要補起來，自己和小boss的肚子也要照顧到，一時間卓歡忙了個不亦樂乎。
一直到吃完晚飯才算真正消停下來，容衍親來造訪。
認真看了一眼卓歡，他點點頭：“沒事了就好。”
“嗯，多謝你。”
卓歡坦然道謝，過去了這麽久，那種尷尬與羞憤終於消失不見了。
容衍知道她大概是指打暈她又告訴容景幫她降溫的事，體貼地沒有接話，只是又點了點頭，而後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小山村的事情解決了，那裏重新恢覆了平靜。壞消息是……”
容衍面色不虞地抿了抿嘴唇：“林蕊並沒有死。”
“這怎麽可能！”
卓歡訝然，她是親眼看到她被斬首了的好麽，那還能不死？！
容衍悶悶地說：“我們當時都有些大意了，林蕊死後不知怎的魂魄並沒有散掉，還成就了純陰之體，卻是做鬼修的天才，而小山村那裏通過兩界裂隙溜過來的並不是尋常魔族，而是一個魔修殘魂，擅長陣衍，精通鬼道……那個老家夥拼死拼活把她搶了過去。”
“說起來，要不是他要搶林蕊過去，我甚至都找不到他。”
說到這個容衍越發郁悶了，隨及他又安慰容景與卓歡：“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這廝為了搶到林蕊，元氣大傷，最後遁逃又動用了禁術，估計一二百年也恢覆不過來，輕易不敢再靠近這裏，又哪怕過來了，你們碰上也能輕易解決掉。”
總之這事告一個段落了。
卓歡不再把它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來，之前跟蘇冰清一起出去找青株的那次，他們遭遇的那個老祖應該也是一縷殘魂，難道他一樣是通過兩界裂隙溜過來的？
不過他似乎並不是魔修？
卓歡轉頭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正好也想到了那件事，肯定道：“吞噬靈魂滋養自身，這的確是邪法，但那個老祖本身並非魔修又或邪修，想來只是不甘心繼續做一個寂寂的殘魂，直到消耗盡剩餘的時間。”
“你們在說什麽？”
容衍完全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這種互動，也聽不明白容景究竟說的是什麽。
卓歡便把那件事細細地跟他說了一回，又說：“這兩界裂隙的出現，既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普遍存在，我想，應該不獨是我們天浮宗這一片才有的，只怕整個南浮、甚至整個天浮，整個人間界都不能幸免。”
“你說的不錯，眼界也放得極寬。”
容衍讚許地摸了摸她的頭。
“啪！”
容景面無表情地一巴掌將之拍開。
容衍和卓歡不由齊齊一楞，不過卓歡心底裏是讚成容景的這種舉動的，話說她又不是真小朋友，被人這麽摸頭……其實挺難適應的啊！
容衍覆雜地看了容景一眼，動了動嘴唇，到底沒說什麽，繼續先前的話題說了下去：“先前我們通過排查發現越來越多的兩界裂隙，就已經把這件事通告給所有南浮的宗門了，想來他們也會不斷把這個消息向北邊擴散，而後中浮那邊也會繼續擴散，直到整個人間界都知道這件事——雖然各大宗門之間平時紛爭不斷，但面對這樣的大是大非，誰都不會盲目，又或者不止我們天浮宗，還有其他地方也已經發現兩界裂隙了，總之大局面不至於糜爛。”
說著他解釋給卓歡聽：“你大概還不知道，不管是魔族還是魔修，都是被整個人間界完全抗拒的。我們修道，走的是自然天道，汲取的是天地之間的靈力，但我們本身呼吸吐納又會給天地輸送另外的物質，經由天地間的其他自然再次轉化為靈力……”
說到這裏，容衍頓了一下，懷疑地問卓歡：“你能聽懂嗎？”
“能。”
卓歡誠懇點頭，這跟吸進氧氣呼出二氧化碳，而後二氧化碳通過植物的光合作用再次轉化為氧氣的道理不是一模一樣的麽，有什麽難懂的。
她甚至猜測，這個世界裏的靈氣植物跟地球上的植被作用是不是就是一樣的，所以天浮宗才會下轄那麽多的村子，讓大家耕種靈田。
真要算起來，村子裏繳納的那一點靈谷租子確實不大夠看，畢竟他們的修為實在有限，不論是生產效率，還是產品質量都不太可觀。
容衍可不知道卓歡短短時間裏就已經轉過了這麽些念頭，只欣慰於她能聽懂，便又接著往下說了：“總之我們修者是順應天地而生，而後搏沖天之勢。可魔族不同，他們肆無忌憚、強取豪奪，通過掠奪別的種族乃至本身種族的精氣氣血來增加自己的修為，魔修以他們為例，創出的魔功也是這樣，他們這種逆天的修煉方式，又往往會給天地造成莫大的傷害——說起來，這個你們也是看到過的，當日你們所在的那塊地方就已經完全被汙染了，需要凈化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恢覆，之後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漸漸聚集靈氣，適合靈氣植物的生長。”
聽起來像是在食物鏈頂端的那種，並且還是相當不環保的那種！
卓歡了解地點了點頭。
容衍總結說：“因為這個，之前我們的前輩大能，才會付出那樣大的代價，徹底隔離了兩界，人間界從此才能夠一片清風霽月。我想，只要知道了那段歷史，絕不會再有哪位會希望自己回去過去那種與魔族、魔修混雜生存，朝不保夕的環境之下，對於兩界裂隙的出現也必然心存警惕，並且全力以赴。至於不知道那段歷史的，自然也會有人讓他們知道！”
容衍說得各種鏗鏘有力，最後才又說回到卓歡提到的那個老祖身上：“你們遇到的那位，也許只是此間殘魂，又也許就是那一次當中隕落的一個，但不管怎樣，他用了這樣邪毒的手段為自己續命，又或是為了讓自己精進，已然走上了魔修的掠奪之途，哪怕以前不是魔修，現在也已經是魔修了，你們不用為此內疚自責。”
“呃……”
卓歡搖頭：“並沒有！”
她這人雖然容易心軟，但偏偏嫉惡如仇，對於殺了一個壞人，額手稱慶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內疚自責！
“沒有就好。”
容衍輕松道：“總之，我們發現得不算晚，還能及時遏制住這個勢頭，並且這種新生狀態下的兩界裂隙也不難封印，大概亂過這一陣子之後，整個南浮又要恢覆以往的平靜了。”
“自然，我們也不能就此安枕無憂。”
容衍補充說：“整個天浮宗的勢力範圍之內都要全力監控起來，以防出現新的兩界裂隙。我想過不久宗門就會給你們這些築基弟子還有那些執事安排下任務，讓你們各自鎮守一處。”
想了想他又說：“當然也不一定，你跟蘇冰清幾個，是都我們宗門的核心弟子，他們對你們報了大期望，只怕輕易不會讓你們出去，分心太多外務。”
這一番話可以說是詳盡至極了，卓歡對於未來一段時間的走勢心裏已經大致有數。
只是她另有一個疑問：“既然兩界裂隙已經開始出現了，會不會終有一天，兩界之間的這種壁障會被完全打破？”
“也許會有。”
容衍臉色稍稍凝重，隨及又寬慰他們：“但只要防護及時，不讓兩界裂隙有生長的機會，這個可能就將會被無限延遲，至少對目前來說還很遙遠。”
“哦。”
卓歡放了心，話說她隨機到的是困難模式而不是地獄模式，局面應該也不至於會到那個地步……吧？
容衍交代完這些就不多留了，而這之後，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大量的築基弟子，還有一些煉氣高期的弟子又或執事都被撒了出去，駐守到每一個村鎮，另外還有一些卓歡所不知道的礦藏之類的地方，但他們幾個卻一直都沒有被動到，照舊呆在天浮宗之內。
這對卓歡來說正中下懷，無論是去刷王獸，還是種靈田養靈蠶，她都離不開天浮宗。
雖然其中後兩樣去別的地方也不是不能繼續下去，但那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尤其是，經過她不懈的努力，她的四畝一品靈田終於升成了兩品的，她這一走，享受不到兩品靈田了不說，長久失去維護，靈田還有可能再跌回一品，那就太糟心了！
靈田從一品變成了兩品，卓歡開始考慮種草藥的事。
蘇冰清的顧慮不無道理，草藥生長速度有限，她自耕自重根本是供不及自己的，所以雖然眼下距離築基還早，預先囤積一些藥材也很有必要，比不上最最新鮮的，但終歸比到時候手頭什麽藥材都沒有幹等著的好，實在不行還可以拿去賣靈石，種草藥的收益總比種靈谷強，而後再用靈石買草藥就是了。
當然，卓歡並沒有完全把農田改為藥田的意思，眼下天浮宗上等靈谷的事基本已經上了正軌，她收獲的上等靈谷不再那麽必不可少，但變異靈谷還是不可或缺。
要想將中等靈根堆成高等靈根需要海量的變異靈谷，這個過程緩慢，但重在持之以恒，輕易放棄不得，因此卓歡僅僅是將靈谷的耕種數量減少了一些而已，而因為靈田本身品階的提升，畝產有了提高，雖然整體耕種面積縮水了，但變異靈谷的產量並沒有縮水，漸漸還有積餘。
除此之外，卓歡的生活就沒有什麽大改了，一定還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容景比過去更粘她了，原本她去靈田又或膳坊之類的地方容景一般都不會跟著，現在卻幾乎每一次都會跟上。
他也不做什麽，就好像陪她遛個腿一樣，她做農活的時候他也從不打擾，只在旁邊自己打坐修行。
還有一點就是，容景再沒讓她擦過背。
對此卓歡暗暗猜測——小boss這是終於長大了，性別意識開始覺醒了？
可是每天晚上到點他卻又還是跟以前一樣直接把她壓倒睡覺，從來也沒提過讓她去別的地方睡，又或自己睡到別的地方去，所以卓歡又不懂了。
她也想過自己提出這件事，這一年兩年漸漸大了，總不好還像先前那樣廝混下去，可往往忙碌了一天之後，她都自覺地跟著容景那個下壓的動作丟頭就睡，其它時間提好像又太刻意，連續忘記了幾次之後也就自暴自棄地不再惦記。
相對於她來天浮宗的第一天就信誓旦旦要給容景做美味可口的私房小菜，到現在卻還是沒有達成這回事來說，睡覺問題簡直不算事兒。
做為一個現實主義者，很少能有什麽事讓她耿耿於懷，某些感官方面的享受更是完全可以被更加實惠的利益來替代，親自動手做飯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還不如用這些時間來修煉，能早點為小boss煉上一爐丹什麽的，不是比做飯強多了！
越往後卓歡越加感覺到，雲床對她的助力變得越來越小。
舉個簡單的例子，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好像在沙漠裏，只能用手刨沙坑，刨到最底下汲取那麽一點點泥土的濕意，這時候雲床就像一股清流，隨便她牛飲海喝，自然效果大到驚人。
而現在，她光靠自己就已經能獲取涓涓細流，相較而言，雲床只是流量略大一些，雖然對她還是有幫助，但能幫到的就很有限。
隨著修為的日益增高，隨著心法的日益純熟，她對天地靈氣的感應越來越靈敏，自天地間獲取靈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卓歡有種預感，等她築基成功，這雲床有還是沒有，對她來說基本就不會有什麽區別了。
連她都是如此，又何況容景呢？
容景可是等同於極品靈根的天生劍體，比她堪堪才堆到中等多一點兒的靈根高級到不知道哪裏去了，自天地間汲取靈力的速度當然更快！
卓歡估摸著，到了這種程度，也只有蘊含大量靈力的丹藥對她們才能有所幫助。
又的確容景和蘇冰清現在每個月都有一定的靈丹份額的，但數量極少。
卓歡曾疑心，丹藥就像他們所吃的靈氣食物一樣，每天都有一定的吸收量限制。
卓歡還擔心，嗑藥提升上去的修為，輕浮不穩，雖然一時見效極快，長久來看卻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蘇冰清笑笑告訴她：“所謂築基就是打基礎，成功築基就意味著根基已經打下，所以築基期就算是一個分水嶺，之前做為打基礎的時候，自然需要每一步都紮紮實實的，這時候能不借助外力還是不要借助外力的好，但這之後再想要繼續提高，在壽元耗盡之前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單靠常規的打坐必然是遠遠不夠，這時候就需要借助於一些外力了，稍稍虛浮一些難以避免，之後略加錘煉也就是了。”
接著她又說：“靈丹每日的吸收限制，這也的確是有的，但在我們天浮宗並不需要有這層擔心，因為宗內丹師數量極少——只得郭長老這一個，築基弟子數量又相當不少，能攤到每個人頭上的數量太有限了。”
事實上，正是因為蘇冰清的這番話才更加堅定了卓歡做丹修的決心的。
也是因為這個，卓歡徹底放棄了“為小boss做一頓可口飯菜”這樣的理想，將重心更加偏向於增加修為之上——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築基，早早開爐煉丹，讓容景每天都能吃到足夠分量的靈丹！
決心已定，目標顯然，卓歡心無旁騖，每天的安排都是滿滿的，時光因此如水飛逝，很快她到天浮宗就要滿兩年，眼看又到了小比的日子。
上次的小比因為角貓這個意外被破壞了，後來為了封印兩界裂隙以及肅清那些悄然無聲潛伏進來的魔族又或魔修，所有長老又馬不停蹄地忙了幾個月，小比的事自然不再被提起。
這一次九尾磨刀霍霍，正準備轟轟烈烈地一雪前恥，又趕上天浮其它幾個大宗門商議著要來一次年輕築基弟子的比試，因此計劃滿滿、內容豐富的小比最終變成了極沒技術含量的選拔賽，選出了那麽四五個人來代表天浮宗參戰，蘇冰清和容景赫然在列。
這其中原本沒卓歡和藍青什麽事，但他們還是被蘇冰清和容景帶了過去。
對此，負責領隊的郭長老和容衍壓根沒說什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他們兩個，特別是郭長老，對於卓歡和藍青的期待特別深，做為操心整個天浮宗外務的長老，每每看到她們就會覺得自己後繼有人，難免因此另眼相待。
此番參賽，多家宗門各展所長、百花齊放，哪怕她們並不親自下場，多些閱歷也沒壞處，都是以後跟人比試鬥法乃至生死搏殺的資本。
現在的南浮的確平穩異常，但誰又知道這樣的平穩能維持多久。
更別說兩界裂隙的出現早就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誰也不能保證兩界壁障就真的不會被重新打破。
實際上，這次比試本身就有提前練兵的意思在內。
靜極思動，天浮這潭死水，總算起了一點點的波瀾。
因為是整個天浮的比試，賽場自然不會設放在最為偏僻的天浮宗內，而被放在了地理位置最靠中的真劍門。
又的確，真劍門是天浮有數幾家最大的門派之一，還是比較適合做為主辦方的，不但不用特別操心比試場地問題，多少來賓盡也住得。
當然，這只是別家的看法，天浮宗對於真劍門可沒什麽特別的好感。
劍無偷襲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不論是郭長老、容衍，還是卓歡和容景，都還記憶猶新。
當時劍無口口聲聲個人行為，可要說這背後沒有真劍門的身影，他們是決計不信！
這一次迎接他們的還是劍無，區別是，這一次大概代表了宗門的臉面，他沒上次那麽邋遢了，但那種憊賴和散漫與先前並沒有分別。
只一見面他就將視線放在了容景的身上，口中花哨調笑：“聽說了沒有，這次築基弟子第一名的獎勵可是我們真劍門的經閣無條件對之開放一整日，也就是說，這一整天裏都可以隨意閱覽我們真劍門的所有劍訣——你有沒有很心動啊？”
“要是心動了就要努力爭這個第一了。”
劍無笑瞇瞇地說：“不過我額外還可以提供給你一個法子，離開天浮宗，到我們真劍門來，也會給你核心弟子的位置，這經閣自然更是全面對你開放了。”
“無長老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郭長老臉色一冷：“你這是視我們天浮宗於無物嗎？”
“呵呵……”
劍無漫不經心地笑笑：“開個玩笑而已。”
說著他卻略有一些緊張地追問容景：餵，“你覺得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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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醒來，容景先解釋了一句：“容衍說這樣有用。”
接著又說：“冰我是找蘇冰清要的。”
頓了頓，他還補充：“她並不知道我要冰做什麽。”
這意思是，你知道？
卓歡無聲地看向容景。
隨及她又想，他都說過容衍說這樣有用了，這何止是他知道，連容衍都知道了啊……簡直不能更尷尬！
卓歡搓了搓臉，努力裝成一個沒事人：“我好了。”
說著她輕輕掙開了容景，一腳跨出了澡桶，順便把容景也撈了出來。
話說真特麽冷，還好這是修真世界，自己也是一個有修為在身的人，不然還真有可能凍出毛病來。
卓歡一邊調轉體內的火屬性靈力，讓自己和容景都暖和起來，一邊找光環系統抱怨：“容衍這也太過了啊，泡泡冷水還不行嗎，非讓容景用冰把我埋起來。”
光環系統擡頭看天，你自己有冷水的確就夠了，可是有人得用到冰才行啊！
至於容衍是不是被冤枉了……這一點其實並不重要。
說話間卓歡已經把自己和容景都收拾幹凈了，一地的冰不好處理，幹脆就扔到了院子裏，由它自然融化。
接下來該幹什麽幹什麽，出去一趟，耽誤的日常都要補起來，自己和小boss的肚子也要照顧到，一時間卓歡忙了個不亦樂乎。
一直到吃完晚飯才算真正消停下來，容衍親來造訪。
認真看了一眼卓歡，他點點頭：“沒事了就好。”
“嗯，多謝你。”
卓歡坦然道謝，過去了這麽久，那種尷尬與羞憤終於消失不見了。
容衍知道她大概是指打暈她又告訴容景幫她降溫的事，體貼地沒有接話，只是又點了點頭，而後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小山村的事情解決了，那裏重新恢覆了平靜。壞消息是……”
容衍面色不虞地抿了抿嘴唇：“林蕊並沒有死。”
“這怎麽可能！”
卓歡訝然，她是親眼看到她被斬首了的好麽，那還能不死？！
容衍悶悶地說：“我們當時都有些大意了，林蕊死後不知怎的魂魄並沒有散掉，還成就了純陰之體，卻是做鬼修的天才，而小山村那裏通過兩界裂隙溜過來的並不是尋常魔族，而是一個魔修殘魂，擅長陣衍，精通鬼道……那個老家夥拼死拼活把她搶了過去。”
“說起來，要不是他要搶林蕊過去，我甚至都找不到他。”
說到這個容衍越發郁悶了，隨及他又安慰容景與卓歡：“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這廝為了搶到林蕊，元氣大傷，最後遁逃又動用了禁術，估計一二百年也恢覆不過來，輕易不敢再靠近這裏，又哪怕過來了，你們碰上也能輕易解決掉。”
總之這事告一個段落了。
卓歡不再把它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來，之前跟蘇冰清一起出去找青株的那次，他們遭遇的那個老祖應該也是一縷殘魂，難道他一樣是通過兩界裂隙溜過來的？
不過他似乎並不是魔修？
卓歡轉頭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正好也想到了那件事，肯定道：“吞噬靈魂滋養自身，這的確是邪法，但那個老祖本身並非魔修又或邪修，想來只是不甘心繼續做一個寂寂的殘魂，直到消耗盡剩餘的時間。”
“你們在說什麽？”
容衍完全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這種互動，也聽不明白容景究竟說的是什麽。
卓歡便把那件事細細地跟他說了一回，又說：“這兩界裂隙的出現，既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普遍存在，我想，應該不獨是我們天浮宗這一片才有的，只怕整個南浮、甚至整個天浮，整個人間界都不能幸免。”
“你說的不錯，眼界也放得極寬。”
容衍讚許地摸了摸她的頭。
“啪！”
容景面無表情地一巴掌將之拍開。
容衍和卓歡不由齊齊一楞，不過卓歡心底裏是讚成容景的這種舉動的，話說她又不是真小朋友，被人這麽摸頭……其實挺難適應的啊！
容衍覆雜地看了容景一眼，動了動嘴唇，到底沒說什麽，繼續先前的話題說了下去：“先前我們通過排查發現越來越多的兩界裂隙，就已經把這件事通告給所有南浮的宗門了，想來他們也會不斷把這個消息向北邊擴散，而後中浮那邊也會繼續擴散，直到整個人間界都知道這件事——雖然各大宗門之間平時紛爭不斷，但面對這樣的大是大非，誰都不會盲目，又或者不止我們天浮宗，還有其他地方也已經發現兩界裂隙了，總之大局面不至於糜爛。”
說著他解釋給卓歡聽：“你大概還不知道，不管是魔族還是魔修，都是被整個人間界完全抗拒的。我們修道，走的是自然天道，汲取的是天地之間的靈力，但我們本身呼吸吐納又會給天地輸送另外的物質，經由天地間的其他自然再次轉化為靈力……”
說到這裏，容衍頓了一下，懷疑地問卓歡：“你能聽懂嗎？”
“能。”
卓歡誠懇點頭，這跟吸進氧氣呼出二氧化碳，而後二氧化碳通過植物的光合作用再次轉化為氧氣的道理不是一模一樣的麽，有什麽難懂的。
她甚至猜測，這個世界裏的靈氣植物跟地球上的植被作用是不是就是一樣的，所以天浮宗才會下轄那麽多的村子，讓大家耕種靈田。
真要算起來，村子裏繳納的那一點靈谷租子確實不大夠看，畢竟他們的修為實在有限，不論是生產效率，還是產品質量都不太可觀。
容衍可不知道卓歡短短時間裏就已經轉過了這麽些念頭，只欣慰於她能聽懂，便又接著往下說了：“總之我們修者是順應天地而生，而後搏沖天之勢。可魔族不同，他們肆無忌憚、強取豪奪，通過掠奪別的種族乃至本身種族的精氣氣血來增加自己的修為，魔修以他們為例，創出的魔功也是這樣，他們這種逆天的修煉方式，又往往會給天地造成莫大的傷害——說起來，這個你們也是看到過的，當日你們所在的那塊地方就已經完全被汙染了，需要凈化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恢覆，之後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漸漸聚集靈氣，適合靈氣植物的生長。”
聽起來像是在食物鏈頂端的那種，並且還是相當不環保的那種！
卓歡了解地點了點頭。
容衍總結說：“因為這個，之前我們的前輩大能，才會付出那樣大的代價，徹底隔離了兩界，人間界從此才能夠一片清風霽月。我想，只要知道了那段歷史，絕不會再有哪位會希望自己回去過去那種與魔族、魔修混雜生存，朝不保夕的環境之下，對於兩界裂隙的出現也必然心存警惕，並且全力以赴。至於不知道那段歷史的，自然也會有人讓他們知道！”
容衍說得各種鏗鏘有力，最後才又說回到卓歡提到的那個老祖身上：“你們遇到的那位，也許只是此間殘魂，又也許就是那一次當中隕落的一個，但不管怎樣，他用了這樣邪毒的手段為自己續命，又或是為了讓自己精進，已然走上了魔修的掠奪之途，哪怕以前不是魔修，現在也已經是魔修了，你們不用為此內疚自責。”
“呃……”
卓歡搖頭：“並沒有！”
她這人雖然容易心軟，但偏偏嫉惡如仇，對於殺了一個壞人，額手稱慶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內疚自責！
“沒有就好。”
容衍輕松道：“總之，我們發現得不算晚，還能及時遏制住這個勢頭，並且這種新生狀態下的兩界裂隙也不難封印，大概亂過這一陣子之後，整個南浮又要恢覆以往的平靜了。”
“自然，我們也不能就此安枕無憂。”
容衍補充說：“整個天浮宗的勢力範圍之內都要全力監控起來，以防出現新的兩界裂隙。我想過不久宗門就會給你們這些築基弟子還有那些執事安排下任務，讓你們各自鎮守一處。”
想了想他又說：“當然也不一定，你跟蘇冰清幾個，是都我們宗門的核心弟子，他們對你們報了大期望，只怕輕易不會讓你們出去，分心太多外務。”
這一番話可以說是詳盡至極了，卓歡對於未來一段時間的走勢心裏已經大致有數。
只是她另有一個疑問：“既然兩界裂隙已經開始出現了，會不會終有一天，兩界之間的這種壁障會被完全打破？”
“也許會有。”
容衍臉色稍稍凝重，隨及又寬慰他們：“但只要防護及時，不讓兩界裂隙有生長的機會，這個可能就將會被無限延遲，至少對目前來說還很遙遠。”
“哦。”
卓歡放了心，話說她隨機到的是困難模式而不是地獄模式，局面應該也不至於會到那個地步……吧？
容衍交代完這些就不多留了，而這之後，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大量的築基弟子，還有一些煉氣高期的弟子又或執事都被撒了出去，駐守到每一個村鎮，另外還有一些卓歡所不知道的礦藏之類的地方，但他們幾個卻一直都沒有被動到，照舊呆在天浮宗之內。
這對卓歡來說正中下懷，無論是去刷王獸，還是種靈田養靈蠶，她都離不開天浮宗。
雖然其中後兩樣去別的地方也不是不能繼續下去，但那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尤其是，經過她不懈的努力，她的四畝一品靈田終於升成了兩品的，她這一走，享受不到兩品靈田了不說，長久失去維護，靈田還有可能再跌回一品，那就太糟心了！
靈田從一品變成了兩品，卓歡開始考慮種草藥的事。
蘇冰清的顧慮不無道理，草藥生長速度有限，她自耕自重根本是供不及自己的，所以雖然眼下距離築基還早，預先囤積一些藥材也很有必要，比不上最最新鮮的，但終歸比到時候手頭什麽藥材都沒有幹等著的好，實在不行還可以拿去賣靈石，種草藥的收益總比種靈谷強，而後再用靈石買草藥就是了。
當然，卓歡並沒有完全把農田改為藥田的意思，眼下天浮宗上等靈谷的事基本已經上了正軌，她收獲的上等靈谷不再那麽必不可少，但變異靈谷還是不可或缺。
要想將中等靈根堆成高等靈根需要海量的變異靈谷，這個過程緩慢，但重在持之以恒，輕易放棄不得，因此卓歡僅僅是將靈谷的耕種數量減少了一些而已，而因為靈田本身品階的提升，畝產有了提高，雖然整體耕種面積縮水了，但變異靈谷的產量並沒有縮水，漸漸還有積餘。
除此之外，卓歡的生活就沒有什麽大改了，一定還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容景比過去更粘她了，原本她去靈田又或膳坊之類的地方容景一般都不會跟著，現在卻幾乎每一次都會跟上。
他也不做什麽，就好像陪她遛個腿一樣，她做農活的時候他也從不打擾，只在旁邊自己打坐修行。
還有一點就是，容景再沒讓她擦過背。
對此卓歡暗暗猜測——小boss這是終於長大了，性別意識開始覺醒了？
可是每天晚上到點他卻又還是跟以前一樣直接把她壓倒睡覺，從來也沒提過讓她去別的地方睡，又或自己睡到別的地方去，所以卓歡又不懂了。
她也想過自己提出這件事，這一年兩年漸漸大了，總不好還像先前那樣廝混下去，可往往忙碌了一天之後，她都自覺地跟著容景那個下壓的動作丟頭就睡，其它時間提好像又太刻意，連續忘記了幾次之後也就自暴自棄地不再惦記。
相對於她來天浮宗的第一天就信誓旦旦要給容景做美味可口的私房小菜，到現在卻還是沒有達成這回事來說，睡覺問題簡直不算事兒。
做為一個現實主義者，很少能有什麽事讓她耿耿於懷，某些感官方面的享受更是完全可以被更加實惠的利益來替代，親自動手做飯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還不如用這些時間來修煉，能早點為小boss煉上一爐丹什麽的，不是比做飯強多了！
越往後卓歡越加感覺到，雲床對她的助力變得越來越小。
舉個簡單的例子，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好像在沙漠裏，只能用手刨沙坑，刨到最底下汲取那麽一點點泥土的濕意，這時候雲床就像一股清流，隨便她牛飲海喝，自然效果大到驚人。
而現在，她光靠自己就已經能獲取涓涓細流，相較而言，雲床只是流量略大一些，雖然對她還是有幫助，但能幫到的就很有限。
隨著修為的日益增高，隨著心法的日益純熟，她對天地靈氣的感應越來越靈敏，自天地間獲取靈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卓歡有種預感，等她築基成功，這雲床有還是沒有，對她來說基本就不會有什麽區別了。
連她都是如此，又何況容景呢？
容景可是等同於極品靈根的天生劍體，比她堪堪才堆到中等多一點兒的靈根高級到不知道哪裏去了，自天地間汲取靈力的速度當然更快！
卓歡估摸著，到了這種程度，也只有蘊含大量靈力的丹藥對她們才能有所幫助。
又的確容景和蘇冰清現在每個月都有一定的靈丹份額的，但數量極少。
卓歡曾疑心，丹藥就像他們所吃的靈氣食物一樣，每天都有一定的吸收量限制。
卓歡還擔心，嗑藥提升上去的修為，輕浮不穩，雖然一時見效極快，長久來看卻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蘇冰清笑笑告訴她：“所謂築基就是打基礎，成功築基就意味著根基已經打下，所以築基期就算是一個分水嶺，之前做為打基礎的時候，自然需要每一步都紮紮實實的，這時候能不借助外力還是不要借助外力的好，但這之後再想要繼續提高，在壽元耗盡之前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單靠常規的打坐必然是遠遠不夠，這時候就需要借助於一些外力了，稍稍虛浮一些難以避免，之後略加錘煉也就是了。”
接著她又說：“靈丹每日的吸收限制，這也的確是有的，但在我們天浮宗並不需要有這層擔心，因為宗內丹師數量極少——只得郭長老這一個，築基弟子數量又相當不少，能攤到每個人頭上的數量太有限了。”
事實上，正是因為蘇冰清的這番話才更加堅定了卓歡做丹修的決心的。
也是因為這個，卓歡徹底放棄了“為小boss做一頓可口飯菜”這樣的理想，將重心更加偏向於增加修為之上——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築基，早早開爐煉丹，讓容景每天都能吃到足夠分量的靈丹！
決心已定，目標顯然，卓歡心無旁騖，每天的安排都是滿滿的，時光因此如水飛逝，很快她到天浮宗就要滿兩年，眼看又到了小比的日子。
上次的小比因為角貓這個意外被破壞了，後來為了封印兩界裂隙以及肅清那些悄然無聲潛伏進來的魔族又或魔修，所有長老又馬不停蹄地忙了幾個月，小比的事自然不再被提起。
這一次九尾磨刀霍霍，正準備轟轟烈烈地一雪前恥，又趕上天浮其它幾個大宗門商議著要來一次年輕築基弟子的比試，因此計劃滿滿、內容豐富的小比最終變成了極沒技術含量的選拔賽，選出了那麽四五個人來代表天浮宗參戰，蘇冰清和容景赫然在列。
這其中原本沒卓歡和藍青什麽事，但他們還是被蘇冰清和容景帶了過去。
對此，負責領隊的郭長老和容衍壓根沒說什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他們兩個，特別是郭長老，對於卓歡和藍青的期待特別深，做為操心整個天浮宗外務的長老，每每看到她們就會覺得自己後繼有人，難免因此另眼相待。
此番參賽，多家宗門各展所長、百花齊放，哪怕她們並不親自下場，多些閱歷也沒壞處，都是以後跟人比試鬥法乃至生死搏殺的資本。
現在的南浮的確平穩異常，但誰又知道這樣的平穩能維持多久。
更別說兩界裂隙的出現早就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誰也不能保證兩界壁障就真的不會被重新打破。
實際上，這次比試本身就有提前練兵的意思在內。
靜極思動，天浮這潭死水，總算起了一點點的波瀾。
因為是整個天浮的比試，賽場自然不會設放在最為偏僻的天浮宗內，而被放在了地理位置最靠中的真劍門。
又的確，真劍門是天浮有數幾家最大的門派之一，還是比較適合做為主辦方的，不但不用特別操心比試場地問題，多少來賓盡也住得。
當然，這只是別家的看法，天浮宗對於真劍門可沒什麽特別的好感。
劍無偷襲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不論是郭長老、容衍，還是卓歡和容景，都還記憶猶新。
當時劍無口口聲聲個人行為，可要說這背後沒有真劍門的身影，他們是決計不信！
這一次迎接他們的還是劍無，區別是，這一次大概代表了宗門的臉面，他沒上次那麽邋遢了，但那種憊賴和散漫與先前並沒有分別。
只一見面他就將視線放在了容景的身上，口中花哨調笑：“聽說了沒有，這次築基弟子第一名的獎勵可是我們真劍門的經閣無條件對之開放一整日，也就是說，這一整天裏都可以隨意閱覽我們真劍門的所有劍訣——你有沒有很心動啊？”
“要是心動了就要努力爭這個第一了。”
劍無笑瞇瞇地說：“不過我額外還可以提供給你一個法子，離開天浮宗，到我們真劍門來，也會給你核心弟子的位置，這經閣自然更是全面對你開放了。”
“無長老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郭長老臉色一冷：“你這是視我們天浮宗於無物嗎？”
“呵呵……”
劍無漫不經心地笑笑：“開個玩笑而已。”
說著他卻略有一些緊張地追問容景：餵，“你覺得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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